9-01 暴風雨後

發表日期:2018.6.3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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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茲王國藍之湖城,一處獨立屋舍之內。
小蕾——原名蕾菲亞娜的靈龍少女,呈半昏迷狀態躺在床上,房間內還有我——艾莉絲與叔叔查理德,我的誓約靈狐梅琳守在一旁。
我持續以療癒術治療小蕾,一定要成功,否則我會同時失去小蕾與最愛的羈絆者——小修,也不能讓叔叔離開,萬一我撐不下去,就得由叔叔接力治療。
查理德神情焦慮:「我不懂啊!為什麼蕾菲亞娜一直無法治好?都已經大半天過去,而且妳居然沒先找尋小修,實在令我意外。」
已經忘了是多少炷時間之前,我們使節團搭乘的輪船遇上暴風雨,船員不斷奮力舀出進水,即使是大船,也搖晃得非常厲害。
船員大呼小叫,搶救破裂的左弦艙板,那一區有數個同船旅遊的小精靈,慌亂之餘,小修和小蕾主動前往協助帶領小精靈退到安全區域。
中途卻發生了意外,船壁又破了一個大洞,一名小精靈眼見就被波浪給捲走,小修挺身擋在破洞口阻止,未料洞口突然被浪濤衝裂得更大,雖然小精靈被及時拉走,附近的小修卻被捲出艙外。
當我和小蕾趕到時,已不見小修蹤影,小蕾馬上開始找尋,但她的風卻無法在水底作用,事出緊急小修沒帶佩劍,無法感應到位置,小蕾轉而感應小修的狀態,發現他頭部受到撞擊昏迷過去,還有溺斃的立即危險,小蕾牽著我的手,『拜託了!』,隨即便昏倒在我身上,額頭出現傷口不停流血,隨後我就一直在為她治療。
治療是有效的,卻一直在好轉與惡化之間徘徊,我明白,那是小修的生命正受到威脅,小蕾是他的誓約者,持續在為誓約主人分擔傷害,小蕾時而手臂紅腫,時而額頭流血,而且還在發燒,我與小蕾最後的對話是兩炷時間前——
『小蕾,受不了就暫時停止分擔。』
『不行……危險……之後靠小艾……拜託……』
說完小蕾再度陷入昏迷,他倆的誓約是同生共死,其中一個死去,另一個也無法獨活,即使身為羈絆者的我,也有點嫉妒這樣的主僕關係。
見我沈默,查理德叔叔又再問一次,我這才回神。
「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叔叔,我答應過要尊重小修和小蕾的秘密,總之,只要小蕾不死,小修就還活著,他們倆的生命……是同步的。」
「這……太奇怪了,怎麼會有這樣的關係啊?」
「就是這麼回事,小蕾現在的樣子,就是小修的樣子,所以我必須全力救下小蕾,只要小修不死總會回到我身邊的。」
「唉~不懂,要不是你硬拉著,我也想要和克羅夫曼殿下一起尋找小修。」
不知道小蕾還需要多久才能穩定,但是我不敢睹上運氣,與叔叔交替治療,以免靈力耗盡。
暴風雨已經停了,克羅夫曼王子至今尚未回訊,也就是還沒找到小修。
但是小修一定還活著,傷害不斷被小蕾分擔就是証據。
即使流著淚為小蕾治療,我也不敢大意。
梅琳緊跟身邊,用心語術安慰著:【還有我在,絕不會讓小修和小蕾死的。】
我點點頭,梅琳特殊的療癒方式是小修和小蕾的最後一道保險。
我,在黑暗之中,意外地,不但不害怕,感覺還非常熟悉,遠方有一點光亮,誒?我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才對,卻怎麼都想不起來,光點越來越遠,周圍陷入真正的黑暗。
我感到不安,隱約之中,有重要的人,那是——想不起來,只知道有重要的存在,卻不明白是誰,感覺好悲傷,好孤獨。
耳邊響起甜美的女聲:『……休戚與共,誓同生死……』,熟悉的聲音,究竟是誰?我努力回想著,就算是一點點也好。
我越來越恐慌,腦子裡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身影,卻沒任何一張臉能夠看清楚。
越是去想頭就越痛,終於忍不住大叫……
啊——
原來是夢?
好疼,我呻吟了兩聲,聲音細微得連自己都聽不到,想抱住昏沈的腦袋,雙手卻疼痛無比而舉不起來。
視野逐漸清楚,眼前是天花板,呃——原來是躺在床上,掙扎起身,卻是全身無力,不僅如此,身體像是被重物壓住,動彈不得,鬼壓床就是這麼回事。
雖然動彈不得,我也還能移動視線,望向被壓住的胸膛,不看沒事,看了嚇破膽,那是……白髮女鬼,我不禁奮力大叫!
「呀——呀——」
終於能叫出口,卻是聲若游絲,白髮女鬼似乎被驚動,抬起了頭。
「哇!你終於醒啦!喂~你叫什麼名字?住哪裡?怎麼會到這裡?身上疼不疼?肚子餓嗎?要不要吃點東西?」
定睛一看,這聲音就只是個小鬼而已,她趴在我胸前睡,無序散亂的銀髮,偏又穿著類似白色的牙黃上衣,差點把我嚇死。
「嗯……那……」我不是不想回答,而是嘴巴乾得說不出話。
「剛醒來應該很渴,我去拿水,你等著喲!」
腦袋一片空白,對方有夠囉嗦卻很親切,就像是認識的朋友一樣,然而我卻想不起她是誰——不對,情況更嚴重,我根本就想不出還有認識誰!
小女孩用小匙舀水餵著,我貪婪地一口接著一口,總算舒服多了,但仍然全身無力。
「喂~至少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吧?」
「我?名字……名字……我叫什麼?」,我拚命回想,卻一點印象都沒有,「啊……好痛……頭好痛……」
「你別亂動,會痛就別想,停下來……」
之後她說什麼我也不知道,因為我又失去了意識。
當我再次醒來,頭頂有點搔癢,但已不再疼痛,周圍昏暗,原來已是夜晚。
搔癢是因為有誰正在拆下繃帶,我睜眼一瞧,是個精靈女孩,雖然也是一頭銀髮,但並不是白天那個囉嗦小精靈,她專心得沒注意到我醒來,我猶豫著要不要出聲。
「竟然快癒合了,好像療癒術治療過一樣,是這傢伙的自癒能力嗎?」是個男性精靈的深沉嗓音,我躺著被精靈女孩遮住,看不見他的臉。
「父親小聲點,小文~麻煩拿塊沾水毛巾給我——」精靈女孩回頭終於發現我醒過來,嚇了一跳驚叫:「啊~」
「怎麼?怎麼?他死了嗎?」
「小文別亂說話,我來看看。」男性精靈從床的另外一邊出現,銀髮的中年大叔。
精靈女孩的大叫也嚇了我一大跳,不禁冷汗直流。
體力稍有回復,我使勁想撐起身,男性精靈趕緊過來幫忙扶住,並讓我靠坐在床頭。
畢竟是我不吭聲的錯:「那個……抱歉,嚇著了妳。」
精靈女孩:「還好啦!只是沒想到會突然醒來,我是夏美,這位是我父親。」
「夏……夏美?」會自我介紹,應該是陌生精靈吧?
精靈大叔靠了過來:「我是羅都亞,孩子們都叫我亞叔,你跟著叫就好。」
「羅都亞?亞叔?」果然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「小伙子,你的名字是?」
「嗯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,怎麼都想不起來。」
白天看過的小精靈再次出現,這回她綁上單馬尾,夏美接過沾溼的毛巾,在我頭上搓來揉去,我仔細一看,毛巾上沾上不少血漬,原來我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嗎?
夏美見我驚愕,安慰說:「別擔心,是之前的血,你的傷口已經癒合了。」
小精靈咚地一聲跳上床,眼睛瞧著我的臉,太近了,但是我沒有空間能退避。
「長相好怪,耳朵是圓的,到底是什麼種族?精靈語說得很溜,又不像是低等靈類,你不會是從瓊巴里山游下來的吧——啊~好痛!」
夏美用力敲了小精靈的腦袋,「適可而止,他可能失去記憶,先好好自我介紹。」
小精靈哭喪著臉:「抱歉,我叫亞爾寇文,名字很長,叫小文就好。」
沒想到頑皮的小女孩,名字卻很男性化。
「小文你好,我沒辦法好好回答,家裡似乎還有個姐姐,可是也記不起模樣。」
羅都亞:「這樣不行,總不能一直你你你這樣稱呼。」
亞爾寇文:「先叫你『圓耳』,一聽就知道是你的名字。」
夏美:「太隨意了,要不我就叫你『聒噪』,一聽就知道是小文。」
亞爾寇文搖手拒絕:「才不要~姐姐亂來。」
羅都亞:「既然是從蘿納塞大河救回來的,暫且先叫『大河』怎麼樣?」
蘿納塞大河?沒有印象,似乎有曾在河裡浮沈的那麼丁點記憶,更之前的事完全想不起來。
夏美:「可以嗎?想起名字以前就叫『大河』,你身材高大,也很相襯。」
「在下非常感謝,大河就好。」
羅都亞:「在下?是禮語吶!」
「呃……不自覺就用上了。」
夏美:「說不定大河原本就是貴族,說話好有禮貌。」
亞爾寇文緊靠過來打量我的臉,距離實在是太近,就算是小精靈,也是男女有別。
「小文妹妹別這樣,我很尷尬的。」
「妹妹?」只見亞爾寇文滿臉通紅,不但沒有保持距離,還更靠近抓住我的衣領,突然啊地長聲大叫——
休息好一陣子,我已經能夠自己起身走到桌旁坐下,夏美煮了一鍋稀飯,本來是想自己動手,但是夏美堅持幫餵不准我勉強,說打翻食物浪費不起,虛弱的我沒能反駁。
「我好像很習慣這樣被餵食。」
夏美:「說不定你就是大少爺,總有侍僕這麼餵著。」
「不可能吧?我都這麼大了。小文還好嗎?我真的很抱歉。」
夏美:「呵~誰叫他喜歡留長髮,被誤認小女孩也不是第一次。」
難怪亞爾寇文總是肆無忌憚地與我互動,小精靈面貌姣好,中性服裝,頭髮一留長我就以為是女孩,亞爾寇文氣得流著淚跑出去。
見我穩定,夏美述說遇到我的前後。
羅都亞每個月都會花上兩、三天,帶著女兒夏美到外地城市商辦批貨,家裡則由妻子薇薇兒留守,這回到藍之湖城商辦,小兒子亞爾寇文堅持跟著旅行。
騾車回程時遇上了暴風雨,好不容易找到安全地方臨時避難,挨到雨停之後才又繼續上路,大道沿著蘿納塞大河,在剛果山腳附近,羅都亞眼尖發現河邊躺著一名年輕精靈,那就是受傷昏迷的我。
羅都亞將我帶到附近朋友的屋舍,並取得一些治傷藥品,我傷很重,但是簡單包紮後,傷口竟然奇蹟似地好轉。
「原來,我已經昏迷了三天?」
「大前天到昨晚,算是吧!」
此時,羅都亞帶著亞爾寇文回到房間。
「大河哥哥真羞,還讓姐姐餵。」
「是挺害羞沒錯,但是她不肯給我湯匙。」
羅都亞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對面打量著我:「看來精神不錯。」
「剛剛夏美告訴我這幾天的事,非常感謝亞叔的救命之恩。」
「只是把你拉上車送過來而已。說到包紮擦拭清理照顧,全靠夏美和小文。」
亞爾寇文:「姐姐老是趕我走,嫌我礙事,好像大河哥哥是屬於姐姐的一樣。」
夏美尖聲叫道:「你又在亂說話,不趕走真的礙事。」
羅都亞:「姐弟從小就這樣吵架長大的,還請莫見怪。」
「不,我認為他們感情很好。」
「哼~」「才沒有!」姐弟倆互相別過頭去。
羅都亞:「有件事要和大河商量。」
「請說。」
羅都亞:「我的朋友沒法照顧你,我們也沒辦法一直留在這裡,滯留三天孩子的媽肯定也在不安,不回去不行。」
「我明白的,叨擾三天已經是極大善意,況且,我現在的身體應該沒問題。」
羅都亞:「大河也蠻好溝通的。接下來就是討論你的去處,最麻煩的是你失去記憶,你有想去的地方嗎?」
我苦笑著:「打從哪兒來我自個都不知道,想去哪兒連個方向都沒有。」
羅都亞:「我提幾個想法給你參考,一個是我去和附近的卡里克村長談談,讓你住在村裡,一邊工作,一邊等著記憶恢復,或是等著有誰來找你。」
亞爾寇文:「那個小村看起來沒什麼工作機會,真的能住下來嗎?」
羅都亞:「不知道,只能盡力請求,第二個想法,我猜測大河住在藍之湖城或是金盾王都,不慎在暴風雨中落河失憶,或許回到城市會有機會找到家眷。」
「在下會選擇這樣做,失去記憶沒辦法,最好的方法是儘量讓家眷能找到我。」
羅都亞看向櫃子上我的所有物:「但是大河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哦!」
我全部就是一套破衣裳,加上兩個金屬臂環,當我昏迷時被羅都亞給卸了下來,腰袋則是破了大洞,裡頭原來有什麼東西我也不記得。
羅都亞接著說:「抱歉,我更正,衣服破了就破了,一文不值,那臂環看似有點價值,好像有什麼用途,不建議典當,有變形也會被大削價,但是啊~那腰帶很特別,是大王獅子毛皮製的上等貨,變賣價錢很不錯,或許大河是豪門之後也說不定。」
我起身把腰帶取來,並把它交給羅都亞:「如果值錢就送給亞叔,我實在沒有能力報答,請別嫌棄。」
羅都亞一怔:「你這傢伙,我可沒想貪圖你的東西。」
「在下沒那樣想,純粹是稍盡棉薄之力,而且,我覺得自己死不了,總會有辦法的。」
夏美冷冷斜視著羅都亞:「父親真要收下,就是貪圖。」
亞爾寇文:「而且很像趁火打劫。」
羅都亞:「唉~胳臂外彎的孩子,我才不會收的啦!」
「請不必在意,亞叔這幾天的住宿,即使我付不起,也不能全然白吃白喝。」
羅都亞:「大河別小看亞叔,而且借住朋友房子比旅館便宜多了——我想說的不是這個,都離題了。」
誒?
羅都亞:「我是在葉布羅城開旅館的,平常旅客來來去去,總會有不少消息,一家四口維持經營還真有點累,如果大河不嫌棄,又沒地方能去,不妨暫時在我旅館工作,而且啊~城裡有治療師,或許有機會回復記憶,在城裡也才會有失蹤精靈的消息。」
亞爾寇文:「不錯啊!大河哥哥一起來嘛,這樣吃住都沒問題。」
羅都亞:「當然,隨時恢復記憶隨時可以離開,工錢休假都有,大河也可趁閒暇往來藍之湖城與金盾王都,找尋自己的家眷。」
「聽起來還不錯,那麼恭敬不如從命,請容我隨行一程。」
沒了記憶,我也只能隨波逐流,有善心精靈肯收留,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「我收回前言。」
「前言?」
搭話的羅都亞坐在我身邊,但控制繮繩的是我,夏美和亞爾寇文坐在後頭騾車上,我們一路朝著葉布羅城而行。
「沒想到大河居然會駕車,豪門之後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。」
「或許我是在豪門裡負責駕車的。」
羅都亞笑道:「多可惜啊!我還在幻想你是某個貴族,然後把夏美硬塞給你,從此了結我心裡頭一件大事。」
「喂~我在後頭可是聽得一清二楚,父親別想打歪主意。」夏美憤怒咆哮著。
羅都亞小聲耳語:「看吧!偶而很溫柔,但平常就這麼兇,跟她母親一個樣子,早點送出去比較好——啊~痛!」
騾車走不快,夏美跳下車撿起小石子,砸中羅都亞的頭。
夏美跑到車伕座旁,吼著:「父親不准再坐這裡,教壞大河,快跟我換位置。」
羅都亞:「好好~大小姐別生氣,我現在就去陪小文。」
我回頭瞧,亞爾寇文對著父親壞笑,羅都亞跳下騾車,把位置讓給女兒。
夏美上了車還在氣呼呼:「大河別在意,父親就這樣,總是怕我找不到羈絆者。」
「以妳的條件,煩惱是多餘的,雖說吵鬧不休,這也表示感情很不錯。」
「誒?」
「怎了?」
「輕鬆的說出這種見解,我擔心大河不但失憶,腦袋還撞壞了。」
「或許……真的撞壞了,明明有重要的事,就是想不起來。」
「你別失落啊!我道歉,剛那句話是開玩笑的。」
「不需要道歉,我有自知之明。」
「有自知之明,表示腦袋還沒有撞壞,所以你也別擔心。」
「總是承蒙夏美小姐在安慰我,真的非常感謝!」
「拜託別叫小姐,我們家只有對顧客才用那種叫法,你不改我就叫你大河叔叔。」
「遵命!」
「瞧你又來客氣。」
「夏美是老闆千金,客氣是應該的。」
「真會說話,回去後我整理一個房間給你,告訴我想住哪一樓?」
「我沒意見,請隨意!」
「我旁邊就是空房,就這麼決定。」
「呃……我是無所謂,只不過,住在夏美隔壁,似乎……」
「先說前頭,膽敢潛入我房間是死罪一條。」
「啊——在下明白。」
「嘿嘿~」
似曾相識的戲弄手法,我究竟忘了什麼?根據羅都亞的說法,三天前差點溺斃,全身撞傷流血,照說要接受療癒術才能回天的我,如今卻是一點事都沒有,究竟是怎麼了?
「大河?」
「抱歉,我在想事情!」
「還真厲害,能一邊駕車一邊想事情。」
我苦笑著:「看來失憶之前,我真的是個拉車的。」
騾車緩緩接近葉布羅東城門,突然之間,數十餘騎兵從城裡急馳而出,又急馳往東而去,我將騾車停在一旁,靜候騎兵過去,才又驅車進入城門。
「喲~是亞叔啊!你們晚了幾天,小心回家挨罵啊!」是城門守衛,對話看似熟稔。
「沒事的,前兩、三天的暴風雨延遲的,來~這兩盒餅給你們,試試不一樣的新貨,要記得告訴我試吃感想。」
腦海裡浮現一句『禮多人不怪』,並不是精靈語,而是同樣熟悉的另一種語言,我能懂句意,毫無違和感,但為什麼是『人』而不是『精靈』,『人』又是什麼種族?
「沒問題。」,城衛接下禮盒後又看看我,「這位陌生精靈是?」
「是我家新僱用的長工啦!」羅都亞把兩名城衛拉後退好幾步,耳語一番。
兩名城衛伸長脖子看看我,又看看我旁邊的夏美,然後回頭和羅都亞嘻哈笑著,我大概猜到他用了什麼樣的理由。
沒多久,我們順利離開城門哨站,因為不知道路線,我把繮繩交給夏美。
夏美回過頭問:「父親到底對城衛亂講了什麼?」
羅都亞笑道:「沒呀~只說大河跟著夏美回家,以後家裡要多一口子吃飯這樣。」
夏美:「你喔!都沒想過女兒的名節就這樣被糟蹋了。」
羅都亞沒撒謊,但微妙地誤導守衛們的想法,畢竟是為了讓我順利進城,無從責怪。
夏美:「大河不說兩句嗎?甘願被我父親玩弄?」
「比起這個,我更在意急著出城的騎兵隊。」
羅都亞:「就知道你會在意,剛剛我有問,是鄰國某個公主惹上了麻煩,騎兵隊是去支援,可惜不是找你的。」
夏美:「公主啊——難以碰到的天頂,好遙遠。」
亞爾寇文:「如果是『王子』失蹤就好了,說不定大河立刻翻身。」
夏美:「再怎麼說都太扯,王子會駕騾車嗎?」
羅都亞打斷話題:「快到家囉!」
「我先回家找母親去。」亞爾寇文跳下騾車奔去。
夏美:「急性子小鬼。大河~等會與我母親好好招呼。」
「明白。」
藍之湖城裡,我——艾莉絲與小蕾在房間等候結果,梅琳不在,因為被我派去城郊找尋失蹤的小修,或許他會被帶到這個城市。
「還是沒辦法嗎?」
「完全不行,沒能傳達到。」
小蕾能與誓約主人小修溝通,但是現在卻斷了聯繫,她從昨晚醒來後就不停呼喚。
「小修到底是怎麼了?好擔心發生了意外。」
「別慌,我現在沒事,小修肯定也沒事,誓約之力是至死方休,我今天一直在分擔傷害,卻完全沒有任何變化。」
「那為什麼無法呼喚小修?」
「唉~無法理解,或許是我有點頭暈的關係,只知道他暫時沒有危險。」
「我好想去找小修,克羅夫曼殿下和叔叔都不答應,急死了!」
「那是當然的,妳是以『詠月公主』的身分,和克羅夫曼殿下一起出使拿茲王國親善訪問,如果公主在拿茲境內出事,那可不得了。」
「小修失蹤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!」
「當然也是大事。」查理德剛剛踏進房間。
「叔叔!」「院長大人午安。」
「坐下吧!蕾菲亞娜也坐。」
查理德坐在沙發上,我坐在床上,小蕾本來有點忸怩,最後還是被我拉著一起坐下。
查理德:「蕾菲亞娜昨晚醒來後,就完全沒事了嗎?我很擔心呀!」
小蕾:「沒事了!謝謝院長大人關心。」
查理德:「現在總該要告訴我,小修和蕾菲亞娜的生命同步是什麼意思了吧?」
「這個……」
我說不出話,小蕾只是抿嘴移開視線。
查理德:「至少給我最低限度的理由啊!我可是丟下小修,胡裡胡塗跟著小艾來的,雖然說蕾菲亞娜也很重要,但是對我而言,小修才是第一優先。」
小蕾:「院長大人能保守秘密嗎?」
查理德:「以魯迪因德王室之名,前提是不危及小艾。」
小蕾:「我有秘咒,與小修立下主僕契約,從此同生共死,這就是生命同步。」
查理德:「主僕契約?小修不就一直受制於妳?」
「叔叔說反了,是小蕾受制於小修,小修是真正的主人。」
查理德:「為什麼要這樣做?甘願為僕?」
「才不只是這樣,小修在迷宮時差點喪命,如果不是小蕾斷然立下契約緩了一緩,我根本來不及救回小修。」
查理德回憶著:「是那時候的事嗎?」
「就是這樣,所以除了小修身邊,小蕾已經沒有其他能去的地方,因為契約她也失去與其他精靈或魔靈締結靈線的機會。」
真相我說不出口,小蕾與我相同,都與小修締結了靈線。
查理德嘆了口氣:「難怪小艾一直力挺蕾菲亞娜,小修剛開始還很絕情不打算接受。」
「小修是昏迷時立下契約的,直到新王城回來前才知道契約的事,我也不允許他抛棄小蕾,那就太可憐了。」
查理德:「我如果想深入過問契約的事——」
小蕾:「請容我拒絕回答,本族奧秘不容外洩。」
查理德:「我沒別的意思,也會保守秘密,只是契約對小艾的影響有多大?」
小蕾:「小艾是小修的羈絆者,也是我半個主人,我有責任照顧小艾,我的秘密她也有權知道。」
「叔叔別擔心,蕾菲亞娜沒對我隱暪,待我如同親姐妹一般,我相信著她。」
查理德點點頭:「好吧!我就不再追問,那麼小修現在?」
「小蕾安全小修就沒事,再來就是要設法找到他。」
叔叔把搜尋結果說了一遍,從出事河段沿著下游兩岸,已經投入將近三百多名拿茲衛士與船伕幫忙搜索,但始終找無下落。
查理德:「就算沒事,會不會少條腿走不回來?」
小蕾:「不,就算小修少根手指,我也會有一樣的結果。」
查理德:「現在的問題是,拿茲王國想儘快把我們趕回去。」
「雙方關係不是還不錯嗎?」我記得直到最後與拿茲陛下的晚宴都很順利落幕。
查理德:「關係好與如何處理是兩碼事,魯迪因德的王子與公主滯留境內,拿茲方面也承受很大的壓力,換句話說,他們也害怕兩位殿下在拿茲境內出事。」
小蕾起身握拳:「就算小艾和王子殿下回去,我也要留下來尋找小修。」
「不,我也要留下,沒找著小修絕對不會回去。」
查理德:「小蕾我能同意,但是小艾——」
「我一定要留下來,直到找著小修為止。」
查理德只是望著我,我眼裡不露半點猶豫。
「叔叔幫我,拜託!」
查理德嘆了口氣:「就算帶妳回去,妳還是會偷跑,對吧?」
「對,除非叔叔拘束我。」
小蕾:「那個,院長大人……」她指向查理德後方說:「要拘束小艾還得先通過靈狐那一關才行。」
梅琳剛剛回來,聽到我提起拘束就發火,毛髮都豎了起來,我猜她沒聞到小修的味道,否則,肯定不是這種反應。
我對梅琳招呼,她乖乖回到我身邊,「總之沒有小修陪伴,我絕對不會回去。」
查理德又嘆了口氣:「克羅夫曼殿下早有預料。」
「那?」
「殿下旨意,我們不可能公開拒絕拿茲的要求,無論有否找到小修,明早都會起程返國,『公主的馬車』必須跟隨使節團回到里德修拉。」
「原來如此,公主是否在馬車內就不得而知。」不愧是小蕾,聽出叔叔的重點。
查理德:「基本上,小蕾受傷與小艾一同待在車內,由我指派車伕,回去之後,官方情報是詠月公主一直在郡府內,順帶一提,這情報是由我呈報,出事責任是我在承擔,至於克羅夫曼殿下,只知道小艾公主已返回里德修拉。」
「小艾明白該怎麼做,多謝叔叔成全。」
也就是說,要留在拿茲王國,必須隱姓埋名暗地行動,也無法得到拿茲的官方協助。
查理德:「我最擔心的是妳的安全,要不要稍等半天,我繞道布羅倪向加巴迪夫城主借將護衛,他受過小修恩惠,肯定會幫忙。」
「不必,有小蕾和梅琳在,和小修一樣可靠。」
查理德:「好,要注意城務廳消息,如果是拿茲先找到小修,妳們也要儘速趕回來,金盾王都有使館,藍之湖城也有辦事處,王子承諾會下達密令支援妳,小修的黃金勳章要帶到,是聯繫用的信物。」
「小艾明白,讓叔叔操心了。」原來王子早有算計,叔叔也並非前來阻止我。
正當查理德步出房門之前,又轉身回頭:「我姑且問問,小修怎麼看待蕾菲亞娜?妳們倆能好好相處嗎?」
「如同妻子一般,我們之間毫無芥蒂。」
查理德:「那好,叔叔希望你們能夠一起幸福,一輩子。」
「絕對是肯定的!」
叔叔終於離開,旁邊的小蕾又是滿臉通紅。
「唉~事到如今,小蕾怎麼還會害羞啊?」
「可能還有點發燒……我去準備行李,我們各揹一個背包行嗎?」
面對感情,仍是不坦率又笨拙,但是我明白靈龍少女的心意。
「簡單些,小修不在,只能靠我們自己。」
梅琳:「別忘了還有我。」
「這有點不妙,梅琳被發現恐怕就會聯想到我的存在。」
梅琳:「我躲在附近跟著可以嗎?我自己會想辦法不被發現,也盡量不讓小艾離開視線。」
「就這麼辦,謝了!」
「怎麼回事?想和夏美交往必須得到我的允許!」
「薇薇兒夫人,絕無那個意思,在下願意搬到其他房間,不住旅館內也行。」
來到羅都亞經營的『順風旅館』,薇薇兒是他的羈絆者,也是夏美與亞爾寇文的母親,對於夏美安排的房間,似乎引起她的誤會。
「咦?你這小子也……禮貌過了頭,不會是騙我的吧?」
羅都亞:「他一直是這樣子,靈格還不錯,而且我說啊~夏美喜歡就好,妳管太多了。」
亞爾寇文:「就是說啊~姐姐都已經是成年精靈。」
父子一搭一唱,搞得夏美紅著臉鼓著嘴:「你……你們在胡扯什麼啦~我又沒有……是他重傷甫癒,住我隔壁好就近……照顧啊!」
薇薇兒:「重傷?不太像,看起很強壯,姑且還算好用。」
羅都亞:「他很厲害,兩、三天功夫,身體就全好了,明明就沒有治療師,而且他原本的傷……一般治療師應該也很棘手。」
薇薇兒:「那個……大河,你是不是會療癒術呀?」
「我不知道,但是失憶後,就不知道如何使用咒術。」
薇薇兒:「就算再可靠,我可是反對把女兒交給來歷不明的精靈哦!」
我根本就沒這意思,但是直覺不該再出聲,否則只會越描越黑。
夏美幾乎是用吼的:「就說我沒有要……啊——不理你們了啦!我去廚房。」
帥氣地甩個頭就走,老是被這樣調侃,別說夏美,連我都有點受不了。
羅都亞一怔:「呃!逃走了。」
亞爾寇文:「嗯,逃走了。」
薇薇兒:「大河~你有沒有羈絆者?」
「這種事完全沒有記憶。」
羅都亞:「如此年輕,應該不會有羈絆者。」
「在能夠確認之前,最好是當作有,以免造成傷害後悔莫及。」
薇薇兒:「這想法我很欣賞,大河能做哪些事呢?」
「我盡量學習,請多指教,花力氣的工作應該沒問題。」
薇薇兒:「那麼……小文,先教他打掃客房,他的衣服還真不太合身。」
羅都亞:「那是暫時將就的,我再去找些舊衣服,但是他有點高大。」
薇薇兒:「我來修改,大河能接受嗎?」
「非常感恩。」
這是我有記憶來第一份工作,說到我拿手的——唉~完全無從說起。
摸摸手臂上的護套,除了那套破爛衣褲,金屬製護套是我身上僅存的物品,沒有任何刻字,也沒有任何符號,卻是非常輕巧。
受到重傷卻奇蹟似好轉,這一點我也很在意,天生超強自癒能力?我想劃傷自己來試看看,但是又強烈自覺不可以,彷彿這麼做就會傷害到某個誰。
想再多也沒用,姑且不說為了生活,就算為了報恩,我也打算努力工作。
就這樣忙碌著,即使沒有交代,我把每間空房都打掃得乾乾淨淨。
二、三樓是順風旅館,一樓是順風餐廳與雜貨商店,看起來什麼生意都做,其實規模都不算大,房子也有點老舊。
我白天打掃樓上旅館,晚上在一樓商店與餐廳幫忙整理,夏美怕被羅都亞父子捉弄,一直不再過來搭理,我也不是不明白,小心翼翼保持距離,直到入夜已深,薇薇兒讓我沐浴就寢。
夏美準備的房間不小,事實上,那是個棉被儲藏間,我重新整理,騰出空間擺上床褥,有塊能安穩睡覺的地方我很滿意,摸黑做事不太方便,想早點就寢。
咚~咚~
聽到敲門聲,我應聲開門:「喔……夏美小姐,晚上好。」
進門的居然是——避著我大半天的夏美,我有點意外,她還帶著夜光石晶進來,在就寢時間來拜訪,身為女孩實在太沒防備。
「你哦~就說別叫小姐啦!好不自在。」
「抱歉,可能是習慣。」
「明明失憶,禮貌卻還是記得牢牢的。」
「我寧可能記牢重要的家眷和朋友。」
「我想……大河可能需要燈光,這個夜光石晶給你。」
「幫了大忙,更換衣物方便多了。」
「會想看書嗎?樓上住客前廳有放幾本書。」
「正如夏美所知,我的識字程度很有限。」
順帶一提,『順風旅館』幾個字還是夏美教我怎麼唸的。
「會不會是因為失憶而忘記精靈文?」
「好像不是,簡單的懂,難一點就不懂,應該是程度上的問題。」
「呵~你真的好怪,明明是個文盲,卻很有禮貌。」
「完全同意,我自個都覺得自己很怪異。」
該怎麼說?其實我腦海中藏了不少文字,卻不是精靈文,這幾天也沒見過那種文字,完全不明所以,幸好精靈語還算順溜,不影響生活。
「那個,大河,你還有需要什麼嗎?」
「嗯……我可以要一把小刀嗎?」
「防身?」
「並不是……說出口有點難為情,鬍子似乎長得快,我想修整面容。」
夏美歪著頭想了想,「大河等我一下」,說完就跑出房間。
我看著夜光石晶,思考著該怎麼用?我伸手觸摸,自然而然,靈力引動關閉了夜光石晶,小驚一下,自己居然會用,再次依樣試試,又開啟夜光石晶。
夏美回來,拿著一把帶套小匕首,並交到我的手上。
「可以嗎?」
「這匕首很精緻,可是我只要普通的就可以。」
「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,心懷感激好好收下吧!」
「嗯!謝謝夏美。」
雖說是普通小刀,外觀卻很華麗,我想,暫時算是借用,離開時還給夏美比較好。
「那麼,晚安囉!祝你好夢。」
「晚安!」
送走夏美,腳步輕快的她似乎很開心,我看著那柄小匕首,很合用,我把重要的事給忘了,卻記得刮鬍子這種芝麻蒜皮小事,真是夠了。
自己的耳朵是圓的,頭髮是罕見的深黑,鬍子也長的快,或許我真不是精靈。
找出壁櫃中一個小空格,收好小匕首與我那套破爛衣物,熄滅夜光石晶,準備就寢結束這一天。
天色未明,雖說睡得早,我起床也非常的早,鑽出被窩,揉著眼睛的我,腦海中出現一句咒文,我默唸著,莫名地,體內的靈力在緩緩流動,周遭還出現好多淡紅反應——誒?是精靈體內的靈力反應,數量多到嚇了自己一大跳。
穿好衣服,悄悄走到前廳,反應一直沒消失,還能因此知道精靈們的行動,離我越遠反應越模糊,這是我失憶前就能做到的事嗎?
檢視每個反應,漸漸判斷出每個精靈的身形與動作,原來一樓只有我和夏美的房間,夏美睡得很安穩,二樓的亞爾寇文睡相差勁,再偏一點就會掉下床,老闆羅都亞是大字型睡姿,老闆娘薇薇兒,蠻不害羞地抱著羅都亞。
不對,蠻不害羞的是我吧!這簡直就是在偷窺。
二樓與三樓總共有八個住客,只是樓上樓下不好辨識,有些反應重疊不易區分,旅館之外也能發現有其他精靈,絕大部分都在睡覺。
只是,我該告訴羅都亞這件事嗎?
暫時還是不要,說出來可能會被當成偷窺變態,幸好這些反應不影響我的作息。
決定不予理會,打開窗子和前門,我走出旅館到街上觀望。
東方天空稍為泛白,離太陽出來還一小段時間,街上很冷清,我決定舒展身子。
緩緩深呼吸數次,覺得頓時神清氣爽,蠻好的,我又繼續深呼吸好幾回。
不自覺地,蹲起馬步舞起雙手,好熟悉的動作,我順著意識走,想到什麼動作就做出來,一步接著一步,我還能知道哪裡做錯,更正又重來一遍。
我肯定以前就做過這些連續動作,而且熟悉到不需要刻意,就能行雲流水一般。
最後做完一遍,我認為應該沒錯了,這才發現流了汗,真有意思,動作不快,卻覺得花上不少氣力,但是做完後通體舒暢,很適合做為晨起運動。
太陽已經稍為露臉,街道也明亮多了,透過反應,發現門口『果然』多了個觀眾。
「早安,夏美。」
「大河起得好早。」
「夏美一起床就喜歡跑步吶!」
「咦?你怎麼知道。」
糟,我才決定別把知道精靈反應的事說出來,這一不小心不就露餡了嗎?夏美起床後打開了我房門,發現我不在就衝了出來,我並非刻意關注她,而是周遭精靈的動態,自然而然就透過靈力反應得知,我也不知道如何關閉這個現象,只能忽視。
「嗯……妳臉上有點汗,不就是用跑的嗎?」
「我看到你房門沒關好,偷偷瞄了一下你卻不在房內,還以為你偷偷逃走了。」
——我分明就有關好門。
這點小謊倒是無所謂,擔心來歷不明的陌生者很合理。
「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,但是絕對不會不告而別。」
「約定了,不可以不告而別。」
「夏美平常都這麼早起?」
「不是哦!可能是你睡在隔壁,我有點在意吧!」
「要不,要求薇薇兒夫人換個房間?」
「不用啦!一、兩天就習慣,要不要到廚房來?我弄點吃的,大河也順便幫個忙。」
夏美領著我到廚房,熟練地拿出麵包烘烤,又接著煮湯,明明是叫我幫忙,卻讓我坐在一旁等候。
夏美邊攪拌邊說:「剛剛大河在做什麼?奇怪的動作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,就是一直意識到這些動作,身體就隨著做出來,果然是很奇怪嗎?」
「奇怪歸奇怪,但似乎很有意思,看你好像也很開心。」
「是有點開心,畢竟難得能想起一點東西。」
「或許有一天全部都能想起來,到時候別忘了我們哦!」
「當然不會,承蒙相救之恩,肯定不會忘記。」
「個性真是呆板……我說的不是救你的事啦!」
此時薇薇兒進來廚房,我們彼此互道早安,我其實很清楚她的行動,薇薇兒起床之後先整理好二樓住客前廳才下樓,她走到店口肯定是發現大門已被我先一步打開,便去了夏美房間,因為找不著夏美才來到廚房,期間她還站在我房門外稍一會兒,或許是懷疑女兒在我房間。
夏美遞了一份早餐給薇薇兒:「母親今天有點晚。」
薇薇兒:「是妳和大河起的有點早,嚇了我一跳。」
夏美:「是大河太早起床,我被開門聲音吵醒的。」
「我吃飽了,請問夫人,有什麼要我做的嗎?」
薇薇兒:「放輕鬆些,雖然努力工作很好,但是做過頭,空房全給你打掃完啦!」
夏美:「真是太好了,那本來是我和小文的工作哩!哈~」
薇薇兒:「大河~住的還習慣嗎?」
「這幾天來,昨晚我睡得最舒服,雖然很多餘,請容我再一次表達感謝。」
薇薇兒:「適應力不錯嘛!夏美~今天找個時間帶大河去買套稱頭衣服。」
「不需要,亞叔給的幾件已經足夠。」
薇薇兒:「不,我想了想,穿舊衣招待旅客不太禮貌,會丟旅館的臉。」
夏美笑說:「下午帶你去商店街走走,見識一下。」
薇薇兒:「順便帶他去市場,介紹平常進貨的店家,以後還得靠大河幫忙。」
羅都亞和亞爾寇文此時也來到廚房。
「也帶小文去吧!」「嗯,我也想去。」
我向他們補上招呼。
沒多久,廚房又來了個中年女性精靈——妮可,是專職廚師,薇薇兒為我們互相介紹。
雖然身體無恙,日子也過得去,但是我一直在意失去的記憶,似乎有所牽掛,雖然不知道是什麼,但我就是知道非常重要,必須想起來才行。
羅都亞交代下來今早的任務,就是與亞爾寇文把我房間的棉被全給拿到頂樓曬太陽,對我來說,體力活算是輕鬆的工作。
下午,我、夏美與亞爾寇文來到附近的商店街,先去購置能接待來客的服裝。
「大河,有喜歡的顏色嗎?」
「說不上有特別喜好,不過,黑色似乎讓我有習慣的感覺。」
「穿黑色的招待顧客太過霸氣,我選相近的深藍色系可以嗎?」
「我也喜歡,麻煩夏美挑選。」
調皮的亞爾寇文,來到商店街一溜煙就不見,夏美說不用擔心,雖然只是小精靈,卻已經混得很熟,萬一走散就會自己回家。
買好衣服才出店門,就傳來一聲——
「夏美!」
比夏美年紀稍長的女性精靈叫住她,旁邊跟著一位男性精靈,我注意到他佩著雙劍。
「南芙梅絲午安,冬米爾君午安,好久不見。」
「這位是……」南芙梅絲睜大眼睛盯著我,我有自覺長相怪異,被關注也很正常。
「呵~是父親在河邊撿回來的,目前在我家工作,名字是大河。」
南芙梅絲:「居然說撿回來的……又不是小猫小狗。」
冬米爾:「圓耳啊!真少見,還有——夏美別叫什麼君的,挺不自在的。」
夏美:「母親說他很有禮貌,想給他添件稱頭衣服好幫忙接待,你現在是城務廳見習俠士,不好好稱呼可不行,冬.米.爾.君。」
冬米爾:「聽妳唸出來就是有點刺耳。」
夏美:「大河~南芙梅絲和冬米爾君是兄妹,我們是一起玩著長大的好朋友。」
「兩位午安。」我囁聲行禮。
夏美:「真稀奇,冬米爾君居然出現了,前陣子聽說工作很忙,不是嗎?」
冬米爾:「前陣子是很忙沒錯,魯迪因德的王子與公主來訪,休假被管制了,直到離開我才有機會補回來。」
南芙梅絲:「自己休假,硬拉著妹妹出門是在搞什麼啦!」
夏美:「出門?」
冬米爾:「西園廣場有劍士挑戰塔爾林斯閣下,正要趕著去看,我也想好好學習。」
南芙梅絲:「不如一起去看看吧?」
夏美:「我們還有事,嗯……只是介紹進貨商而已,應該是不會耽擱太久——大河,你會想看嗎?」
「想去就去,不必顧慮我,對我來說,不管是什麼都很新鮮。」
南芙梅絲:「大河以前沒看過劍術比賽嗎?」
夏美:「也不能這樣說,大河受過重傷,失去了記憶。」
南芙梅絲:「抱歉,我不曉得發生過這種事。」
「沒關係,我不在意。」
冬米爾:「不妨一起去看看,或許會想起什麼,說不定大河曾經是個劍士哦!」
南芙梅絲:「就這麼說定,走吧!時間快到了。」
五百步距左右,我們來到西園廣場,比賽尚未開始,只有一名雙劍士站在環型廣場中央等待,外圈有五層階梯可供乘坐。
南芙梅絲挑了最前排位置,理由是——「坐在最前面才刺激。」
南芙梅絲讓夏美坐在她與冬米爾之間,又叫我坐在她的另一側,夏美看看我,有點不情願地就座。
一路走來,我大概有看懂,冬米爾似對夏美有著特殊的情感,長的也算帥氣,我對南芙梅絲的安排並不排斥。
我們似乎來早了,只好聊聊天打發時間。
『靈劍士』嗎?我仍記得那是尊榮的頭銜,聽起來有親切感,或許我也有靈劍士朋友,只是記不起來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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