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三筆君
轉載請取得同意，並註明作者與出處連結 http://3penjun.blogspot.tw/
三月平安祭，意味著整個魯迪因德王國都已脫離冬雪時節，也代表著精靈們各種活動的起始，祭典的目的在於祈求這一年都能夠平平安安，王國內每個城市同一天都會舉辦祈福活動，今年王室指派由里德修拉擴大舉辦，並且全力支援物資準備。
梅竹郡府率先開放，城主阿德列斯親自主持啟用典禮，兩位公主加上絕美聖女的加持，百姓一傳十，十傳百，還未開始便擠得水洩不通，幸好早有預料，調遣了百名衛士協助內外疏導，尚稱順利。
我以人間的兒童樂園做為參考，設置動線、休息區與臨時服務處，兒童遊樂設施果然大受好評，小精靈們排著長龍輪流玩耍，阿德列斯還仔細端詳許久，我明白他的心意，已經在為未出世的孩子作打算。
「城主如果喜歡，官邸內也可以照圖施做。」
「哈！請務必把圖交出來。」
聖女也很驚訝，雖然這幾天在郡府內看過溜滑梯，卻沒想過可以這樣玩。
「之前沒仔細看，現在才發覺好有趣，那個在天空飄的是？」
「那個叫風箏，是我故鄉小朋友玩的，稍為起風才飛得高。」
郡府免費提供一百個風箏，伯納登在草坪上教導小精靈如何放風箏，在我的指導下，他的操作已經非常熟練。
艾莉絲注意到莎娜伊美小公主盯著盪鞦韆，一副羨慕的眼神，若非公主身分早就衝過去排隊。
「明天早點起床，我們趁大門打開之前先來玩個夠。」
「拜託，小艾姐姐務必早點叫我起床。」
我們無法留下與百姓同樂，稍為逗留後，就出發參與平安祭活動。
熟悉的艾莉絲對我解說各項活動的意義，最有趣的是——許多門前擺著小攤，各種新舊家俱用品，有些是免費的，有些是販賣的，也有可以交換的，小精靈也會拿出玩具當商品，整個城市都是跳蚤市場，活像個大觀園。
聖女放棄乘車步行逛街，艾莉絲和莎娜伊美也樂在其中，辛苦的就是我和野津的侍衛隊，尤其是聖女的愛慕者，既不能不管，又不能過分武力驅離。
索敵雖然好用，但是突然爆發的惡意無法及時應對，仍然需要眼觀八方來防患未然。
野津是個認真的侍衛長：「修閣下，這幾天有勞費心，在下真心感激。」
「分內之事，不足掛齒。」
「最為感激的是，聖女很久沒有露出這般的笑容。」
「一國之首，辛苦也是當然，出來散心肯定很愉快。」
「難得聖女大人有談得來的男性精靈，就只有修閣下。」
今天我和聖女交談不會超過十句，絕大部分還是打招呼，要說談得來這一點我有異議，但是……交談確實很隨意又自然，應該說我這個人類沒什麼上下階級意識才對。
「呵～我的確不拘小節，但野津閣下的話還是修飾一點比較好，否則聖女的狂熱粉絲會把在下給吃了。」
「在下護衛兩任聖女，多少能了解她們的心情，閣下已有羈絆者，還是堂堂公主，實在可惜啊！」
「位階更高者比比皆是。」
「在下並非妄想過分要求，但是希望修閣下能幫個忙。」
「只要不違靈格，當然也不能令在下羈絆者不快。」
「做客期間，請盡量讓聖女開心，此等機會回去之後恐難再有。」
「以客為尊，在下必定盡心盡力。」
「野津非常感謝！」
因為美貌與地位引來諸多惡意，高處不勝寒，聖女的辛苦我大致能明白，但沒必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她，更何況我只是『小精靈』，也不太可能被聖女當作異性伴侶。
我稍為放鬆『戒心』，無論怎麼看，聖女都是與艾莉絲、蕾菲亞娜熟絡，對我則是淡然應對，偶而兩句禮貌往來，果然是當初忌諱太多，再說，聖女明擺說過不想要有伴侶，當個好朋友應該就是極限。
安潔兒是忠心的副侍僕長，突然間她回頭對我和野津私下小聲說：「是卡邦爾多。」
我循著她和野津的視線望去，是一名金髮華服精靈帶著兩名隨從，野津向我點頭，示意他就是黑名單第一名——卡邦爾多，我們立刻靠近聖女，她正蹲下與孩子們親切談話。
感覺上長相挺帥的，但是瘦小體型很明顯與高䠷聖女不太搭稱，最重要的，微微的小肚透露出大叔的身分，年齡上更是大不相配。
卡邦爾多擠過圍觀精靈意欲接近聖女，當距離大約五步左右，野津想拔出短劍阻嚇，我立刻抓住他的劍柄搖搖頭。
「他會耍無賴，很過分的。」
「劍會嚇到孩子，交給我吧！」
我身高僅一百七十公分出頭，但是對精靈而言卻很高大，我以壯碩身體阻擋，始終卡在卡邦爾多之前，聖女似乎發現了他，有點吃驚隨即站起，平常大方的她把半個身子隱藏在我背後，顯然有些戒心。
「聖女大人又見面了，好巧。」
確實是個無賴，大老遠追著來，居然還說巧合。
「嗯！你好，請好好享受平安祭。」
聖女大方回應還點頭致意，我嘆了口氣，就是這種溫柔態度，對方才會糾纏不休。
「可否讓在下隨行保護聖女大人！」
「並不需要哦！太多隨從妾身反而不方便，還請自便……你別推孩子！」
卡邦爾多為了擠到最前頭，居然推擠小精靈，精靈不喜肌膚碰觸，他這一出手，許多小精靈都在惶恐，野津忍無可忍又想拔劍。
這樣可不行，我得先動手，發動狂暴，伸手就抓住卡邦爾多，他一時動彈不得，硬是停在原地，吃驚地看著我，精靈不喜肌膚碰觸，但是人類的我才不吃這一套！
「是閣下哥哥。」有小精靈認出了我。
「呵～你們好，聖女姐姐很漂亮對嗎？」
「對啊！」「聖女最漂亮了！」「我喜歡聖女姐姐。」
小精靈就是天真，聖女聽到也是喀喀笑著，想看我在玩什麼花樣。
「你們帶聖女姐姐去看那兒的紙風車，轉得好快啊！」
我另一手握住聖劍劍柄，把風引過去吹動風車。
聖女被小精靈前擁後簇，一起去看風車，我示意艾莉絲帶著莎娜伊美跟上，只有蕾菲亞娜與安潔兒留下。
見聖女離開，安潔兒拔出短劍，「平安祭期間，我不希望以劍相向。」，她這才不情願地把劍收起來。
「你這傢伙怎麼可以碰我？可以放開了吧！」卡邦爾多不停掙扎，卻始終無法掙脫。
「你剛才推擠碰觸小精靈，還接近聖女意圖不軌，現在是自取其辱。」
安潔兒怒道：「卡邦爾多你太過分，丟臉丟到別的王國來。」
「聖女又不在意，你們少管閒事。」
「少得寸進尺，聖女只是不想與你一般見識。」安潔兒雖是女流，脾氣也很兇。
見聖女走遠，我這才鬆開手。
卡邦爾多撫著被抓紅的手臂：「你這小子什麼怪力？憑什麼和聖女有說有笑的？」
「你居然不知道？這位大人可不是你高攀得起的『小子』。」
「哼！我看是迷戀聖女的小鬼，讓開點，我要去找聖女。」
我當然不會讓路，「壞了你的好事非常抱歉，想和聖女談話還請擇時安排，只要聖女同意，在下絕不阻撓。」
「別以為我不曉得，你們把聖女關起來，擺明不給接近，太可惡了。」
「恕我無禮，就是有你這種精靈，聖女才不願意隨便露面。」
卡邦爾多大叫：「你讓開，否則可別怪我。」
「非常抱歉，身為聖女護衛，有責任警告你就此離去，否則我將視你為聖女的威脅，若是執意接近，在下只好動手驅離。」
「你敢？」
卡邦爾多示意兩個隨從上前，他們似乎懾於安潔兒之威而不敢靠近。
「最後一次警告，就此打住自行離去，對大家都好。」
「主人……」
「小蕾別過來，他們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。」
蕾菲亞娜又想替我出頭，但身著禮服不適宜動手。
卡邦爾多反被我的警告激怒，拔出短劍就刺過來，事出突然，圍觀精靈們驚呼喊叫。
居然敢襲擊靈劍士？偷藏佩劍還公然拔劍攻擊，在里德修拉是不被允許的。
我並未取劍，而是空手上前迎擊，這下子連安潔兒都叫了出來，卡邦爾多似乎會狂暴術，劍術卻只是一般般，我用左前臂格檔他的短劍，蹲身用右前臂砍進他的腹部。
受我一擊，卡邦爾多身子倒飛十公尺之遠，掉落在圍觀群眾之中。
真糟，第一次用金屬護套擊飛對手，力道有點過頭，不對，根本是太過頭，但我不擔心，大不了就是昏過去，應該是死不了。
突然間，卡邦爾多飛落之處，一名男性精靈大呼：「啊～～他死了！」
——誒？
事實似乎與我想像的大不相同。
安潔兒和蕾菲亞娜也覺得不妙，趕緊趨前查看，精靈們自動讓開一條路，卡邦爾多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，索敵反應微弱，雖然未死也不遠矣。
我隱約聽到周圍有精靈在說，御龍劍士打死精靈之類的話語，我有點慌張，都已經儘量控制力道，怎麼還會這樣？
「主人別慌，這傷有問題。」
「在下看到他飛出去時並沒有傷口。」
蕾菲亞娜與安潔兒檢查得很仔細。
騷動也引起聖女和艾莉絲的注意，一起來到我身邊。
艾莉絲：「好重的傷，流血過多。」
聖女：「先讓我救他吧！其他事慢慢再說。」
「這廢渣死了活該，真不想聖女救他。」野津走近卡邦爾多，將他拉到一旁解開衣服。
聖女蹲下來引動靈線，以聖杖強化的療癒術進行治療。
「小修～你這次做過火了。」艾莉絲小聲說著。
「好像吧！我沒想到用護套也能把他打成重傷。」
「護套？」
「我也不懂啊！」心情有點鬱悶，這個結果太意外了。
巡守隊員也趕到現場，許多精靈們在一旁指指點點，言語似乎對我頗為不利，畢竟是我把卡邦爾多打飛的。
小隊長走到我面前：「修閣下大人，抱歉，流血事件必須上呈，所以……」
「不需要忌諱，按事實做報告，該負責的我就會負責。」
「謝謝閣下大人體諒，或許……可能要請閣下隨我走一趟。」
「我明白的，不會讓你們為難，不過，先等事情告一段落。」
半炷時間左右，聖女總算起身，對我點點頭表示沒事了。
野津讓卡邦爾多的兩名隨從留下照顧，跟著聖女走過來。
聖女：「雖然傷很重，總算也沒事了。」
野津：「修閣下這一劍刺得好深，直接貫穿腹部，幸好救治得快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野津閣下說笑了，主人並未出劍，何來貫穿？」
安潔兒也說：「在下親眼所見，修閣下是以手臂擊飛卡邦爾多，不可能有劍傷。」
野津：「絕無看錯，確有劍傷。」
聖女：「妾身治療時看到的也是前後貫穿傷口，野津並未說錯。」
我和野津對視，直覺大有文章，我拔出兩把劍，野津上前檢視，完全沒有血漬。
野津立刻把巡守隊員叫來，要求檢視卡邦爾多的短劍，同樣乾乾淨淨，「太奇怪了，究竟是哪一把劍剌傷他的？」
小隊長一直在旁邊聽我們說話，知道事有蹊蹺，立刻吩咐隊員在附近搜索染血兇劍。
野津對著圍觀精靈們大聲叫道：「請問有誰看到這位傷者落地時的情形？」
圍觀精靈群眾都搖著頭。
安潔兒也大聲說：「另有兇手殺害這位先生，想嫁禍給修閣下，請問有誰看到的？」
精靈們又是搖著頭。
聰明的蕾菲亞娜在我耳邊說了幾句，我站到前方說：「小修請教各位，當時有位精靈大叫『他死了』，請問是哪一位說的？」
有一位婦女站出來，指向街尾說：「修閣下，大聲喊叫的那個精靈，看到你們走過來，就往那條街走掉了。」
「謝謝！請問他的長相如何？」
「和修閣下差不多高大，手臂更粗，褐髮方臉。」
我望向巡守小隊長，他點頭說：「在下明白，馬上派員搜查。」
野津對著圍觀群眾發話：「修閣下阻止這位先生搔擾聖女，但是閣下大人仁心宅厚，並未用劍傷他，只是空手擊退，殺害他的另有精靈，企圖栽贜嫁禍給修閣下大人，故意抺黑陷害御龍劍士，請各位不要中計。」
瞬間，精靈們又開始互相耳語，內容似乎對我轉為有利，我這才鬆了口氣，野津經驗豐富，順手就讓群眾印象改觀。
艾莉絲：「好險，小修差點變成大壞蛋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真要不行，就說是我剌的。」
「小蕾說什麼傻話，我也不准妳這麼做。」
聖女：「修閣下抱歉，因為妾身緣故惹上無妄之災。」
「不，是我該做的——野津閣下，非常感謝解危，否則小修在城裡真不好待了。」
把後事交給巡守隊處理，卡邦爾多也讓他們處理，但是交待沒收武器就好，我不希望平安祭期間有什麼大麻煩，況且卡邦爾多並非真的壞蛋，或者該說他也是受害者。
蕾菲亞娜上前為我整理衣領衣角，她總是呵護備至，遲早我會被寵到不能沒有她。
「小蕾不問我有沒受傷嗎？」我笑著問她。
「要是主人受傷，小蕾沒可能不知道。」
安潔兒：「修閣下……刀劍不入嗎？剛才是用手臂去擋劍，我沒看錯吧？」
我稍為捲起一點袖口，露出金屬護套，聖女和野津也湊過來看。
「要保護聖女又要保護公主，有時就得面對這些無理的狂熱分子，用劍誤傷也不好。」
莎娜伊美：「小修哥哥還是一如往常的厲害。」
哥哥？真不知該如何回應，總不能叫她妹妹吧？
艾莉絲：「嗯～普通精靈不必擔心，小修很可靠。」
安潔兒：「難怪閣下不讓我拔劍，原來是有備而來。」
「走吧！這一折騰沒時間再閒逛，也該是時候前往夜祭。」
野津：「還請聖女大人和公主們上馬車，以策安全。」
※
夜祭在日落前一炷時間舉行，由克羅夫曼王子代替利德納，與阿德列斯城主一同主持，場地在城務廳前廣場，聖女地位相當於國王，也受邀致辭祈福，每位精靈都帶著一個夜光石晶，在克羅夫曼的帶領默禱後，萬燈齊亮，剎那間莊嚴靜肅，許多精靈都感動得落淚。
祈福儀式進行約兩炷時間，街燈才重新點亮，百姓可以自由待在廣場，彼此找尋熟識交談今年的新計畫，受邀貴賓們則進入城務廳的禮堂，十足標準的精靈交際場合，我也有參加過幾次，不過，里德修拉真的是小城，這次貴賓又多，禮堂稍嫌擁擠。
我對艾莉絲感到愧疚。
「抱歉，因為任務，沒辦法帶妳自由活動。」
「沒關係，聖女也很重要，我支持你的。」
蕾菲亞娜幫我們帶些吃喝過來，相較之下聖女就辛苦了，我現在才明白她為什麼在馬車上會先吃點東西，因為她根本沒法休息飲食，不斷而來的問候總是親切回應。
圍繞的『蒼蠅』不少，聖女也很為難，但是換個視角，我大概會被認為是特大號蒼蠅，因為聖女一有空檔，就來找我聊天，也不能算聊天，因為幾乎只有她在說話，說著王城的事，說完又說王都的事，說完又換成孤兒院的往事。
昨天我只是站在聖女身邊的石頭，今天卻像是霸佔聖女旁邊的重要位置。
艾莉絲趁著空檔小聲偷偷告訴我：「聖女拿小修做擋箭牌。」
蕾菲亞娜也無奈說道：「只有這樣聖女才不用和那些公子哥兒交談。」
這些我都知道，所以才會自暴自棄地配合，此時有位熟識老者向我接近。
「霍爾茲卿，歡迎回來，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。」
「在下趁著祭典返鄉述職，看到修閣下平安比什麼都好，公主大人幾日未見，彷彿更見嬌媚。」
年近四百歲，是派駐新安達魯的駐使，我們在王都時受到他的大力支援，艾莉絲也笑瞇瞇點頭致意，他初見面就對艾莉絲禮貌有加，彷彿知道隱藏的王室公主身分。
「我很懷念在新安達魯合作的日子，再次感謝霍爾茲卿。」
「呵～在下期待能有機會再次與閣下合作，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。」
「與霍爾茲卿一起，小修學習到不少，若有機會合作，我也會滿心期待。」
「在下先行告退，不多打擾。」
「誒，這麼快就要走了？」
「雖說是家常便飯，但接下來是年輕精靈的場合，在下骨頭可沒那麼硬朗。」
「呵～說的也是！真抱歉小修任務在身，無法恭送一程。」
「閣下客氣了，公主大人～請容在下告退。」
依舊是禮貌周到，當初多虧有他的智謀，我才能輕易惡整龐加拉度。
查理德也過來向聖女招呼，卡多尼梅陪伴在旁，華服加身頗為驚豔，成為羈絆者後，他們一起出席重要場合毫無違和。
抓個空檔查理德悄悄移動到我身邊，小聲說道：「下午的事我已經知道，小心點，有個傢伙想陷害你。」
「謝謝叔叔關心，小修大概猜得到，只是不知得罪過誰，基本上，這些達官政要小修幾乎都不認識。」
「呵～你一直待在聖女身邊，就已經算是招惹他們啦！」
「護衛任務也不是我自個願意的。」
「呵～我知道，辛苦你了！不過，只是這樣還不至於會做到逞兇陷害的地步，誰是兇手我心裡大概有底。」
誒？
查理德繼續說道：「見過兀罕殿下了吧？」
「有，難道是他？」
「不，他正在與加雷殿下聊天，看到沒有？」
順著查理德示意的方向看去，我點點頭表示有看到。
「我要你看的是他後面那個。」
我大吃一驚站了起來，我認識那傢伙，雖然服裝不同，體型相貌我是印象深刻。
動作太大，驚動身邊的少女們。
「怎麼了？」艾莉絲問著。
「抱歉，我有點渴，想喝水。」
「主人稍待，小蕾立刻就去準備。」
我道聲謝，糊弄過去後再次坐下，查理德又小聲提點我先別慌張。
「瓦立培夫是罪犯，小修現在就可以拿下他。」
「絕對不行！你不能動他，也不准動他，會變成外交上的大問題。」
「為什麼？這可是涉罪叛亂啊！就算兀罕要包庇也不行。」
「包庇當然不行，問題是——他已入籍鐵拉布塔王國，仍舊位居靈劍士，還是王子護衛，現在襲擊他等於是襲擊兀罕殿下。」
「難道就這樣放過？」
「唉～與鐵拉布塔的和平條約是既往不咎，白紙黑字唯一的例外就只有龐加拉度。」
「可惡！」
「冷靜點，我就是擔心小修衝動才過來說清楚的。」
「明白，小修會忍耐的——下午陷害我的會是他嗎？」
有位婦女指証有位高大臂粗褐髮方臉的男性精靈，在匆匆離開後就一直未被尋獲，特徵與瓦立培夫相去不遠。
「他嫌疑最大，可是沒有証據。」
「等等，被刺傷的卡邦爾多可能有看到他——」
「巡守隊問過了，那傢伙說被你打飛時就已經昏迷，根本不知道後來的事。」
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，叔叔已經做了這麼多事。
我嘆了口氣，「都是小修衝動誤事。」
「總之，暫且別給城主造成麻煩，從長計議——小艾，蕾菲亞娜也聽到了吧？」
少女們點點頭，瓦立培夫的出現，壞了我們的好心情。
※
即使兀罕走來問候聖女，瓦立培夫也未跟隨，估計是避免與我正面接觸，這樣也好，我也不想讓他接近，畢竟他主子對聖女虎視眈眈。
最歡樂的時光終於到來——舞會，由克羅夫曼王子與莎娜伊美小公主開場，兄妹檔默契十足，舞姿熟練曼妙。
大部分的精靈交際舞都不會有肢體碰觸，只有小部分為羈絆者設計的慢舞，則會加入牽手的動作，比起人類，真的非常保守。
環境所迫我學過國際標準交際舞步，對於精靈舞卻是非常不擅長，所幸男方的舞步較簡單，複雜變化多在女方，艾莉絲對這一點頗有怨言。
王子與公主的共舞尚未結束，我就知道大事不妙，聖女也是忐忑不安，因為蒼蠅們蠢蠢欲動，就快變成了虎頭蜂。
一般來說，正式共舞邀請，艾莉絲可以用羈絆者理由大方拒絕，但是單身聖女不予回應有失禮節，順帶一說，我倒是很自在，除非女方無償倒貼，否則不可能邀請有羈絆者的男性。
果不其然，聖女變成了超甜蜂蜜，各王國的公子哥兒一擁而上——也沒那麼誇張，他們依循禮節禮貌邀請，雛菊臉色難看也幫不了忙。
只要別出現卡邦爾多那樣的狂熱追求者，就不需要制止，相反的，這是聖女尋找伴侶的機會，上前制止才是不對，雖然我不認為有誰配得上高貴的聖女，光是她的身『高』，一大半的公子哥兒就沒了希望。
既然聖女出陣，我就不必留在原地，起身邀請艾莉絲一同步入舞池，盡量與聖女保持一定的距離以防萬一。
「小修～可以跳你教的舞步嗎？」
「還記得步法嗎？那時妳跳得可害羞了，手還一直抖。」
「那時沒締結靈線就牽手，我當然很害羞呀！不過你教的舞步我都還記得。」
在人間時，艾莉絲看到電視上的標準舞節目，一時起了興趣要求萍姐教她，萍姐把我叫下樓，還說男女舞步不同，由我來教比較合適，現在回想萍姐絕對是故意的，因為南宮家姑且算是名流，不但從小學習交際舞，而且男女舞步都學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然而當時我和艾莉絲並未交往，我僅視作正常互動，艾莉絲卻非常害羞，當時就猜她是忌諱男女授受不親，想把爛攤子推回給萍姐，艾莉絲卻又不肯，堅持要學習下去，最後我教了較為簡單的布魯斯（Blues）與華爾茲（Waltz）。
「嗯……現在的曲子是四拍稍慢，我們就跳布魯斯吧！」
「好，小修要帶我喲！」
「放心，交給我。」
我牽起艾莉絲的小手轉變舞步，舞會上只要音樂合拍，舞步可以自由選擇，並非布魯斯亮眼奪目，而是因為與精靈舞步大不相同，我們很快就成了焦點。
一首曲子之後，帶著艾莉絲下場休息，可憐的聖女再次受邀，雖然投來求援的眼神，但是愛莫能助，我完全幫不上忙。
「小艾還是老樣子，會害羞吶！」
「那是因為大家都在看，實在很不好意思。」艾莉絲臉還是紅通通的。
蕾菲亞娜：「沒想到小修和小艾會跳這樣的舞步，感覺好美好順暢，還充滿著愛意。」
「這是我們人類初學者的舞步，也很適合情侶隨意起舞。」
「看起來小蕾很有興趣。」
「因為很有趣嘛，只是……不太方便。」
我明白地點點頭，小聲說道：「回去後，有機會就教妳。」
忸怩的蕾菲亞娜紅著臉用力點點頭，惹得艾莉絲笑個不停。
舞會已過泰半，再撐過一炷時間就結束了。
聖女似乎狀況不太好，總是以眼神示意，我當然明白那個辛苦，但也不能貿然帶她離開，更何況並沒有誰有過分行為，公子哥兒也有自覺，只要保持禮儀就不會被聖女拒絕。
我注意到聖女也會耍小聰明，半支舞就退場，再換上另一位舞伴，儀態禮貌卻不交談，讓對方自覺無趣知難而退。
但是，麻煩事總會自找上門，好不容易她解決完所有邀約，正想鬆口氣時，鐵拉布塔二王子兀罕再度來到面前。
「請容在下邀請聖女大人共舞。」
「妾身已與兀罕殿下共舞過，請把機會讓給其他精靈。」聖女婉轉拒絕。
「若沒看錯，已無其他精靈排隊，否則在下絕不會無禮上前邀舞。」
他說的是實話，大部分公子哥兒都共舞過了，只是聖女不交談也不給好臉色，所以不敢上前二次邀舞，以免自討無趣，但是兀罕王子臉皮異常厚實。
臉皮厚是一回事，但是兀罕並未失禮，聖女背後的雛菊、野津和安潔兒敢怒而不敢言，我也只能嘆息而已。
「不，殿下錯了！」，聖女起身走到我身邊，接著又說：「修閣下已邀請妾身共舞。」
——怎麼回事？啥時……？我記憶力很不錯，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「在下未曾看過修閣下邀請。」兀罕抗議著。
——居然說未曾看過，難不成他一直盯著聖女？
「修閣下早有邀舞，只是禮讓在場諸位，還允許妾身先行休息一會，如此溫柔體貼的男士，才是妾身理想的伴……伴舞者。」
我不但是護衛，還身兼擋子彈的，不過，她說這種話我會倒楣的吧？我張大嘴看向艾莉絲和蕾菲亞娜，她們投以同情眼神聊表安慰。
兀罕未被擊退，轉而詢問我：「修閣下，真有此事？」
聖女大眼汪汪彷彿就要哭了，不僅如此，連雛菊、野津和安潔兒都露出祈求表情，他們一直都在聖女旁邊，肯定知道我並未邀請過。
【小修，幫她吧！不然很難收拾。】小艾偷偷用心語術對我說。
沒辦法了，只好配合把戲演下去：「是的，在下確有邀約，兀罕殿下真的非常抱歉，當然，如果聖女大人不堅持，在下願意——」
「非常堅持，修閣下善盡地主情誼，若是妾身失信失禮，未來難以面對精靈百姓。」
毫無猶豫還給戴個大頂高帽，這鍋我是揹定了。
「真沒辦法，只好等修閣下結束再來。」兀罕悻悻然離去。
樂師小憩後又準備再次演奏，聖女卻還站在我身邊。
「坐下休息吧！他暫時不會回來的。」
就算被看出是演戲，兀罕也不能無禮強迫，至少短時間內不會，只是我認為她應該累了，比起勉強共舞不如抓緊時間喘口氣。
「修閣下不是邀請我共舞嗎？」
——有嗎？剛剛我是配合妳的吧？
「殿下還盯著這裡看，如果修閣下毀約，他肯定又會再過來。」
——假戲要真做嗎？
見我猶豫，聖女走到艾莉絲面前：「真的非常抱歉，可否商借羈絆者共舞，否則妾身恐被豺狼貪欲吞沒。」
「我也不是不明白妳的處境，小修～你幫幫桃花好嗎？」
沒辦法了，「聖女大人，請讓在下共舞一曲吧！」
算算還有最後兩支舞，我陪舞一曲，另一曲可就沒轍了，得由聖女自行搞定。
隨著舞曲開始我們踏入舞池，聖女一反常態，不但面露微笑，還與我邊跳舞邊交談。
「小修，非常感謝！」
「不客氣，能與聖女共舞也是在下榮幸。」
「讓你困擾了，抱歉。」
聖女舞姿華麗賞心悅目，共舞確是舒心好事，舞會吵雜，她的聲音卻很清晰，似乎是某種咒術使然。
「不，幫得上忙我也很開心。」
「胡說，我明明使了好幾次眼色，小修完全不理我。」
——咦？
她口氣變了也不用禮語，私下還好，但這裡是公開場合，音量也不像悄悄話，大家都知道我少用禮語是外族異鄉客兼平民出身，聖女不用禮語就太不對勁啦！
「野津不也沒有救場？下一曲可以換他上陣。」
「不，雖然他是靈劍士，但是與屬下共舞不合禮法。」
「如果不找野津，最後一支舞曲聖女有何打算？」
我做不到聖女跳舞能像吃飯一樣輕鬆，邊跳邊說差點絆到自己，幸好反射神經不錯止住跌勢，場外有笑聲，還出現一些不滿的聲音，因為聖女出手扶了我一把。
「不好意思，小修舞技不怎麼樣，讓聖女蒙羞。」
「呵～這樣很好，你就隨意吧！就算真跌了一跤，我也會和你共舞到結束。」
「感謝！」
「不過，我比較想跳你和小艾的舞步，你似乎對那種舞步非常熟悉。」
「是故鄉的舞步，但那只適合與羈絆者共舞。」
「也是！」
「如果沒辦法找野津，那聖女想和誰跳最後一曲，我來設法幫忙。」我提起剛剛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。
「真會幫我？」
「當然，在下言而有信。」
大不了就是克羅夫曼王子，要不就是阿德列斯城主，就算是查理德教主也沒問題，無論是哪一位重量級角色我都有自信請得動。
「好，結束前移動到舞池正中央，我會自己邀請。」
「可以……為什麼要到正中央？」
「秘密，幫忙照做就好，為了答謝，我要認真囉！」
聖女神秘兮兮地笑著，我當然不可能放肆追問，但是『認真』又是什麼意思？
精靈舞是女性表現最豐富的舞步，聖女的舞步早已技壓全場，但是她又突然再作改變，不斷在我身邊迴旋，就像美麗的妖精飛舞一樣，裙擺微揚，吸引了無數目光，我這才明白她說『認真』的意思。
只能說不愧是聖女，我只能全力配合，儘量別當絆腳石，甚至忘記移動到場中央，但是她沒忘記，最後一拍結束前，反而是我被她帶到了場中央。
她跳得實在太美，以至於周圍沒有舞者敢過於接近，當舞曲結束時，她向四周深深鞠躬，得到如雷的掌聲，連我也不禁為她喝采。
司儀宣佈最後一支舞即將開始，前奏緩緩響起，新的舞伴準備進場，我對聖女深深一鞠躬，打算離開舞池——
「哦！」「哇～」「這個是——」「聖女好大膽。」
四周響起各種驚訝的話語，因為，聖女竟然主動牽住我的手！
並非一般正常牽住衣袖，是手心交握，而且是精靈忌諱的肌膚接觸，更何況對方還是尊貴的聖女，突兀舉止驚動八方，我自己也嚇一大跳，頓時呆若木雞。
「修閣下～請容妾身邀請您共舞最後一曲。」
聖女一手拉住我，一手扶裙微蹲，還深深低頭行禮。
最後一個舞伴，莫非說的就是我？
而且手中的觸感也不對勁！為了避免誤觸，聖女一直戴著白色長手套，我太過於警戒四周而沒注意到她何時脫下了手套。
我不知所措，只有羈絆者才會肌膚接觸，這下誤會大了，我想抽手，卻被牢牢抓住。
而且她還卑微地邀請我，這叫我如何拒絕？
我朝旁側看去，艾莉絲無奈地兩手一攤，蕾菲亞娜嘟嘴叉腰，我嚥了一口氣，又看向城主，他居然合掌作狀拜託，席禮亞還點頭含笑——妳是在看好戲吧？
見我沒反應，聖女用心語術傳達意念：【拜託了，雖然很抱歉，請當作是桃花一生唯一的請求，也為了感謝小修救命之恩。】
她始終不肯放開微微顫抖的小手——是在害怕嗎？
【好，我答應，妳先放鬆，好多精靈看著。】
聖女總算鬆開了手，這動作也冷卻群眾的情緒。
「請聖女大人指教。」我低頭回禮，已經無暇顧全大局，只想趕快搞定最後一曲。
舞曲開始進行，似乎不願意浪費最後一曲，參與者眾，整個舞池熱鬧著。
與前一曲的激情不同，這次聖女配合我的速度翩翩起舞，我的妥協令她開心不已，微笑著在我身邊打轉，儘管只是共舞，卻有種求偶的錯覺，彷彿只要一伸出手，就會被聖女給抓走。
沒空關切周圍反應，我戰戰競競與聖女跳完最後一曲，她伺機又是牽住我的手向四周輪番行禮，這一牽又是一堆驚嘆聲，但是卻搏了個滿堂采。
回到座位後，除了聖女淘氣的微笑，周圍每個精靈都是複雜的表情，艾莉絲和蕾菲亞娜很安靜，這反而令我很不安。
舞會結束後，城主開始致辭，我完全沒心聽講，依稀有提到席禮亞懷孕的事，一陣道賀與歡呼，夜祭的氣氛達到最高潮，我的心情卻尷尬到極點。
※
夜祭結束後，我們上了馬車，準備返回梅竹郡府。
本來打算和野津一起跟在馬車後方，最後卻被艾莉絲和蕾菲亞娜『挾持』上車，車上還有聖女桃花和侍僕雛菊。
巧的是，克羅夫曼叫走莎娜伊美，說是與其他王國使者有話相商，晚點會派車送她返回郡府。
少了莎娜伊美做為緩衝，形勢對我更加險惡。
「最後兩曲聖女舞跳得好美啊！」艾莉絲的笑容僵硬，聖女回以微笑點頭感謝。
「主人真差勁，還差點跌倒。」蕾菲亞娜又回復面無表情，我惹到龍女不開心。
我傻笑著不敢回話，艾莉絲牽著我的手，明目張膽的宣示主權。
雛菊只是擔心看著，恐怕，她擔心的與我相同，就是聖女的心意。
聰明的聖女看懂了氣氛，低頭鞠躬：「小艾公主、修閣下，妾身非常抱歉，情非得已利用了閣下。」
這句話讓大家都摸不著頭緒。
「請各位別誤會，有所企圖者甚多，而且又是糾纏不休，因此故意對修閣下做出失禮之舉，以絕非分之想。」
「可是……聖女牽……牽修閣下的手？」雛菊不解問道。
「只要這樣做，那些無禮之徒就只能斷念。」
聖女再次朝艾莉絲深深一鞠躬：「小艾，真的非常對不起，請原諒桃花的任性。」
都已如此低頭，善良的艾莉絲也沒法繼續賭氣：「可是聖女的名譽就……」
「妾身概括承受，也不會做任何陳述，原本就打算一生不找尋伴侶，若能被誤會心有所屬，妄想追求者自然會少上許多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可我家主人就……」
「最對不起的就是修閣下，不過，只要說是妾身單方面愛慕，相信不會被為難。」
我嘆了口氣：「為什麼找上我？」
「真要說？」
艾莉絲：「請務必明說，不然我會睡不好覺。」
「如果說修閣下有兩位夫人，恐怕有許多精靈都不會反駁。」
「等等，我對聖女可沒那想法……」
「妾身說的夫人不是指自己。」
原本面無表情的龍女動搖著，羞得臉都紅了，簡直是不打自招！
聖女笑看蕾菲亞娜，「穿著如同小艾，雖是女僕，在我們看來與夫人無異。」
蕾菲亞娜今天穿的，正是我帶她晉見陛下時的穿著，許多精靈真的誤會她是我的夫人。
雛菊點著頭：「嗯！嗯！要不是我知道她的身分，肯定也會誤會。」
艾莉絲：「這個嘛……」
「但妾身見到小艾與修閣下完全不以為意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們的確是不以為意……」
「所以妾身斗膽，請修閣下勉為其難，再多個情婦也無妨。」
蕾菲亞娜聲音變尖了：「情婦？」
雛菊：「當然不是真的情婦，聖女大人才不會這樣想。」
艾莉絲：「唉～如果能幫桃花避開那些追求者，就當是做善事吧！」
我總算鬆了口氣：「哈～我就說牽個手就變成那種關係太奇怪，幸好……」
話沒能說下去，因為四個女性都用輕蔑責怪的眼光看過來，我心虛噤聲。
「雖然對不起修閣下，相對的，妾身願做補償，設法請右相簽訂和平條約。」
「真的可以嗎？」興奮地叫出口，那正是我低聲下氣的原因。
「呵～修閣下果然有所目的才會容忍妾身的任性。」
艾莉絲與蕾菲亞娜無奈地看著我，抱歉露了餡，我是個蠢蛋。
「在下也不想這樣，不過，我是真心希望和平，看到戰火和百姓流離實在痛心。」
「修閣下請抬起頭，妾身也不是故意拿和平條約做為交換，桃花和你想法一致，也不希望有戰爭發生。」
雛菊：「聖女大人是愛好和平的。」
艾莉絲無奈笑著：「多謝成全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但是不可以搶走小艾的羈絆者！」
聖女笑說：「絕對不會！明天我們就回去阿坎拉王都，以後見面機會是微乎其微。」
沒錯，先不提聖女，即使我和艾莉絲能自由行動，也僅限在魯迪因德王國之內，離開王國必須得到王室允許。
雛菊：「能像這次出訪，對聖女大人來說非常難得。」
「所以，請容妾身再次道歉，這次真的非常過意不去。」
「桃花都這樣說了，真沒辦法。」
「真羨莫小艾，小修是不錯的羈絆者，能與他跳兩支舞，也是妾身難忘的美好回憶。」
艾莉絲總算笑了：「該怎麼說呢？能與聖女跳完兩支舞，以後小修敵人可不少哦！」
蕾菲亞娜似乎釋懷不再板著臉，反正聖女明天就回家，又允諾會督促簽訂和平條約，我算是吃了悶虧，變成聖女的掛名地下伴侶？
※
回到郡府之後，雛菊伺候聖女入浴，我在房間換衣服，也有兩名少女『伺候』著。
「實在不太懂，為什麼每次我要穿忍者服，妳們就很開心？」
「因為很有趣，袖口都要綁起來，小修自己做不來吧？」
——我可以的，但總是被嫌綁不好。
「為主人更衣，是女僕的職責，小修給我乖一點。」
——語帶威脅，這是對主人的口氣嗎？
「小艾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？」
「聖女的事？我倒無所謂，以後兩國的和平就靠小修了。」
「用我的惡名換兩國和平？」
「其實，我認為桃花有點可憐，認分地當個聖女，終身不能締結羈絆，想成為伴侶的，幾乎都不是善良精靈，如果我是她，肯定也不想要有伴侶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換作我也不想，如果對方是小修就沒關係。」
「她牽我的手時，真嚇了一跳，這幾天都有刻意避開，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上我。」
「難說，畢竟主人對少女的魅力很強大。」
「胡說，她已經五、六十歲了吧！」
艾莉絲：「六十歲也還算年輕，小修的長相也差不多這個歲數。」
「如果有心在聖女這個地位，我相信她自己會有分寸的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就算真的喜歡小修，應該也不會明說。」
艾莉絲：「離開夜祭後，她表現很平常，喜歡小修還能夠板著臉只有小蕾辦得到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幹嘛扯我呀！差點被她嚇壞，以為真的被發現了。」
「好險只是因為那套禮服的關係。」
「都是小艾的錯，逼我一定要穿那一套。」
「被發現就承認啊！我可是有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「我可還沒準備好！」
艾莉絲比我還看得開，反倒是蕾菲亞娜急了。
「才不要被發現！小修不准再逼我締結靈線。」
「哦？記得妳說很喜歡的。」
蕾菲亞娜被艾莉絲說得別過頭不理會，我認為該打住這話題了。
「我差不多該出發啦！」
艾莉絲：「一定要去？」
「我不相信他們肯乖乖回家，心裡頭一直很在意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真的不要我陪？」
「一有危險我就會呼喚，妳留在家幫忙保護聖女和公主們。」
艾莉絲抱上來親吻，我依著，直到她肯放手為止。
我沒冷落矜持的蕾菲亞娜，也給一個擁吻，蜻蜓點水便被推開，叮嚀著務必小心。
催動龍隱，避開衛士索敵，跳出內院外牆，又跳出外府木柵，我居然要暪著自家衛士離家出走，伯納登安裝在木柵上的防盜警鈴對我沒用，那還是我教他的咧！
※
城東一家三層樓豪華旅館，整個三樓都被包下來，住客就是鐵拉布塔的二王子兀罕，會選擇這間旅館是因為它有頂樓花園，包下三樓也等於包下頂樓花園。
偌大花園裡，只有兀罕和護衛瓦立培夫。
瓦立培夫靠在外圍矮牆邊，安靜地觀察街上狀況，確實執行護衛工作。
自認舞會上被聖女耍了的兀罕，忿恨地直發牢騷。
「可惡，居然和那個靈劍士跳到最後，挑明就是不給機會，這什麼聖女，對方可是有羈絆者，而且年紀差太多了吧？看起來成熟，其實還是小鬼呀！」
瓦立培夫心中暗嘆——你自已也不怎麼樣，想追求聖女到手再另尋羈絆者，想法和小鬼沒兩樣。
「聖女這條路沒機會，只能蠻幹了。瓦立培夫——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？老盯著外面作啥呀？」
「屬下有在聽，但護衛殿下也是重要的工作。」
「真多餘！每層樓不是都有監視哨衛嗎？有索敵反應他們自然會通報的。」
「小心點總是好的，那位御龍劍士已經看到屬下，不得不防。」
「讓你出現，就是要他當心點別擋我的路。」
「就算他看到屬下，也還是大搖大擺的擋住殿下。」
瓦立培夫又是心中暗嘆——太不智了，平白讓對方提高戒心，對後續計畫有害無利。
「那是因為你總是躲在我後面。」
「殿下稍安勿躁，依屬下所見，若要說聖女對誰有興趣，就只有那位御龍劍士而已，仔細想想就知道，我們一開始就完全沒機會。」
「怎說？」
「聖女一到里德修拉就遇襲，而且還避開迎接隊伍，難道不是私會御龍劍士？而且聽說是聖女親自指定御龍劍士作為護衛。」
「沒錯！而且這幾天，聖女都是與御龍劍士在一起，形影不離，所以早就暗地有譜？誒！不對，御龍劍士羈絆者也都在，而且還是公主！」
「依屬下判斷，公主可能已經默許聖女成為御龍劍士的情婦。」
「何以見得？」
「在舞會裡，聖女不是牽了御龍劍士的手嗎？這代表什麼意思？」
「可能是不小心的吧！」
「聖女不是笨蛋，公主也在場吧？有生氣嗎？沒有吧！屬下還見到他們一起上了馬車，牽了手還能淡然，關係很不尋常。」
「好像也有道理。」
那牽手已經不是誤觸的程度，聖女沒放手，修也沒有拒絕，在場賓客大都與瓦立培夫的想法相去無幾，兀罕當然也明白，只是表面上抗拒接受，精靈羈絆者一夫一妻是常態，但也沒有禁止多位伴侶的存在。
瓦立培夫繼續分析著，畢竟不希望主子亂來壞了大事：「沒有誰能與聖女跳完一整支舞，御龍劍士卻獨佔最後壓軸兩曲。」
「想到就生氣，我最早邀請的，她竟然跳一半就下場休息，還以為是體力不行，不管談什麼話題都得不到回應。」
「請殿下再想想聖女的最後兩支舞，很精采吧？」
「這……」
「就是這麼回事，別妄想攏絡聖女，該說，要把聖女當做敵人。」
「明白，這女的我也不想要了。」
「殿下能想通自然是最好。」
瓦立培夫說這麼多，就是要王子不要執著於聖女。
「還是按計畫走嗎？」
「對，一大早，有十名衛士會送殿下上路北行，屬下會繞路在綠湖森林埋伏。」
「為什麼？不是出城三加米就動手嗎？綠湖森林會不會有點遠？」
「因為之前聖女遇襲，屬下才改變計畫。曾有歹匪搶奪聖女卻被擊退，就是因為太靠近里德修拉，在綠湖森林動手，御龍劍士再厲害也不可能趕上。」
「這樣就能把這筆帳算在里德修拉頭上嗎？」
「屬下想過了，這次全部滅口，再把屍體扔回城內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假裝在里德修拉遇害。」
「這樣做最安全，而且殿下早一步離開，不會有誰想得到是我們幹的。」
「時間能抓準吧？」
「殿下別忘了，聖女侍衛隊不是有我們的內應嗎？」
「看來是萬無一失！我說瓦立培夫，你也過來喝兩杯，一直緊繃怎可能辦得好事呀！」
「恭敬不如從命，殿下可以收起音蔽術，緊要話題就到此為止。」
「哈～發現了呀！你是很小心，但是我也不差。」
瓦立培夫不忌諱主從關係，與兀罕對坐，拿起酒杯便喝，開始閒聊起平安祭的話題，兀罕第一次參加，瓦立培夫以前則是年年都參加，兀罕感到新鮮，瓦立培夫卻覺得無趣，兀罕自顧自說，瓦立培夫是自顧自喝。
精明的靈劍士發現了不對勁，因為頂樓闖入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蒙面精靈，然而監視精靈卻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警訊。
瓦立培夫淡然說道：「修閣下，好久不見。」
蒙面精靈把門鎖上，並一掌打斷門閂，想要進出可能要花點功夫。
兀罕驚慌失措，叫道：「他就是御龍劍士？」
蒙面精靈走向兀罕和瓦立培夫，停在十步前方，爽快地取下面罩露出笑容。
「瓦立培夫閣下～真的是好久不見，別來無恙！」
上一章：8-5 聖女悲歌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